小本經營，腳邊故事。

【五】

這時段機場沒什麼旅客，顯得很空曠，但我的心卻因為即將見到她而擁擠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害我落得這副狼狽樣的始作俑者朝我走了過來，挺著胸趾高氣昂的樣子依然沒變，她腳下的高跟鞋不斷發出叩叩的聲響。她把行李箱拖到我面前，一切再自然不過了。

我順手接過她的行李，然後站在原地看著她，墨鏡背後那雙眼睛是曾經我每天睡前或是早上起床都想看上好幾遍的，如今我真是什麼情緒都看不出來了。

她輕咬了下唇，什麼都沒說就上前抱住我。

感覺到她攀在我頸脖上的手每加重一分，我的呼吸就更重一分。

鼻腔灌滿她的髮香可是我卻不知所措了。

「我好想妳。」她的聲音哽咽著，聽得我心如刀割。

我們回家吧，我說。「秀妍，現在只有我，妳可以把墨鏡拿下來沒關係。」車內，她始終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不說一句話。

我喜歡叫她的本名，鄭秀妍。而Jessi只是我捨不得刪掉卻又不願看見的，電話簿中最下面的名字。

她側過頭來看我，但還是沒有動作。我從墨鏡上看見自己難看的表情。

我將車開到路邊停好，湊近她輕輕為她把墨鏡摘下。

我看見她眼周圍的瘀青還有眉角的小傷口。

「他又打妳？」

我氣得捶打了方向盤，突如其來的喇叭聲嚇得鄭秀妍身子一震，然後她不知所措地哭了出來試圖要搶回墨鏡。

我將墨鏡扔到後座然後緊緊抱住不安分的她。

她終於不再掙扎，乖乖地待在我懷裡，因為哭泣而抽蓄著的身體像是小動物般瑟縮著。

回到家已經接近子夜了，鄭秀妍的情緒依然很糟，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剛才在外面她還嚷嚷著要喝酒，我拗不過她，就讓她喝了一點。

胡鬧過後，她也累了。我把床讓給她，畢竟，我們現在的關係不適合在同一張床上。

脫掉她的鞋子又幫她擦了臉，我坐在床邊看著她迷濛的眼睛。我其實有點搞不清楚她是清醒的還是意識模糊的。

「妳不要走。」

就在我思考著該要離開房間到客廳去睡的時候，她忽然拉住我的衣袖說著，語氣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在這。」我握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裡，「我就坐在這不走。」

「讓我抱抱妳好不好？」她軟軟地說著，手還是沒有放開我的手，像是怕我不見似的。

「妳也累了，快睡吧，晚安。」

最後我還是決定坐在床邊讓她握著我的手一整晚。

「妳恨我嗎？」在她入睡前，我聽見她流著眼淚問。

我鼻頭一酸，搖了搖頭，「傻瓜，怎麼會呢？」

只見她了然一笑，抬起她永遠驕傲的小臉。

「才怪呢，我知道妳明明恨死我了……我只求妳原諒……」

她的語音漸弱，我知道她睡著了。

這麼愛睡覺的她還硬撐著只為了求我原諒嗎……

我不知道這句話她是否認真，還是只是酒後說出的瘋話。

「晚安。」我小聲說著，不著痕跡地將手抽離被子。

鄭秀妍，妳說對了，我是真的恨死妳了

隔天一早我先打了電話給小賢跟她說我這幾天很忙可能沒辦法去醫院，要請她幫我多照顧奶奶。

一抬眼，就看到鄭秀妍靠在房門邊看著我。

「妳醒啦！」我趕緊堆起笑容走到她身邊，「快來吃早餐吧！」

我攬著她的肩讓她在餐桌旁坐下，然後趕緊幫她倒熱牛奶，「先喝點熱牛奶，小心燙喔。」

就在烤麵包機發出叮的一聲而我準備起身的時候，鄭秀妍打翻了牛奶，玻璃杯滾落到地上碎了滿地。

「喂，妳沒事吧！」我趕緊上前查看她的情形，她白皙的手背和大腿都被熱牛奶燙得紅通通的。

她卻連痛都沒喊一聲，只是又紅了眼眶不停向我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秀英，對不起……”」

不理會餐桌上的狼藉了，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她抱起來去浴室沖冷水。

沖脫泡蓋送嘛……以前學校都教過啊……但我還是很慌張。

「妳就一直這樣沖啊。」轉開水龍頭，把她的手移到水龍頭下方，我讓她坐在浴缸邊緣，「我去拿冰塊……」

幸好冰箱裡還有喝酒會用到的冰塊，我簡單的用塑膠袋包了一小包趕緊衝回浴室。

「看起來好多了……」過了好半晌，我蹲在她身邊看著她逐漸退紅的患部，鬆了口氣。

但是當我抬頭望向她，卻發現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熾熱。

「妳真好。」她說。

而我再也壓抑不住那些面對她時從來都是氾濫成災的情感，把她緊緊地摟到懷中強勢地佔有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