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本經營，腳邊故事。

第十六章

允兒和Tiffany偎在一起看著DVD，Tiffany放了一部有些灑狗血的愛情電影。

她邊晃著手中的紅酒杯，邊吸著已經紅通通的鼻子，一開始濃濃鼻音便傳來：「兩個人明明就相愛，為什麼要在意世俗的眼光…嗚嗚嗚…」

側過頭看向身旁從頭哭到尾的女人，允兒在心裡嘆了口氣，只好伸手拍拍Tiffany的肩，「哎呀，只是電影嘛…別哭了。」

都是那愚蠢懦弱的男主角，害得自己今天可能沒辦法告白呢，允兒心想。

Tiffany只是一個側頭將頭靠在允兒肩上，允兒顫了一下隨即放鬆，一把攬過她肩頭。

吸了吸鼻子，Tiffany用她那已經啞到不行再啞的嗓子道：「允…妳呢？如果換成是妳…願意不顧一切去愛嗎…？」

看著Tiffany哭得紅腫卻仍要命的迷人的眸子，允兒好像快被吸進去了，明明天天都在見面…

但為什麼今天對她特別有股衝動呢？

「願…意…」

當允兒一字字的說完，Tiffany便仰起頭將她溫潤發燙的唇貼上允兒的，帶著紅酒的香氣，一點一滴讓允兒沉醉。允兒瞪大眼看著Tiffany輕閉著的眼，清楚地看見她微微眨動的睫毛，還有感受到因為酒精而渾身散發的熱氣。

電影的片尾字幕還在跑著，兩人還沉浸在有些曖昧的氛圍裡，僅僅只是貼著，但還是快不能呼吸了，允兒趕緊換一個角度好讓彼此有喘息空間。

「允…」在間隙間，Tiffany輕柔地在允兒唇畔喚著。

「嗯？」有些恍惚迷濛，只能吐出一個單音節。

當允兒還想繼續這個吻時，Tiffany將手抵在兩人肩膀間，一對電眼瞇起，道：「先讓我問完事情…，穿著龍貓裝現身送花給我，是什麼意圖呢？」

允兒一時語塞，紅著臉吞吞吐吐道：「就…就是…祝妳情人節快樂的意思嘛…」

「那祝我情人節快樂是什麼意思啊？」Tiffany又忍不住想逗逗她。

這個情形，反而讓允兒說不出來，只是紅著臉看著Tiffany，小聲的問：「那妳親我是什麼意思啊？」

Tiffany倒是沒有太害羞，直接就道：「人家早就跟妳說過了啊，喜歡妳嘛。」

允兒皺起眉努力回想，「什麼時候啊…」

呀，現在應該不是回想的時候吧？Tiffany心想，而是妳也要說妳喜歡我才對啊！！

「我們上次去海邊的時候！妳背我的時候！」Tiffany有些激動的扯開大嗓門說著，聲音在屋內起了迴響。

允兒才恍然大悟，呵呵的笑了起來，「原來妳那時候就…」淘氣的索性就躺在Tiffany白嫩的大腿上，抓過她的手放在自己嘴上吻了一下，道：

「我也喜歡妳。」語氣帶著堅定。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對方傻笑了一陣子，直到Tiffany輕輕抬手撫摸著允兒的髮。

「妳…該回家了。」帶點鼻音的溫柔語氣裡有著滿滿不捨。

允兒抬手摸摸Tiffany的臉，「那我們…再繼續一下…我再回家…」

抬手壓下Tiffany的頭然後自己又微微起身，四片唇又再次貼上，像是打了死結般分也分不開。

這吻讓林允兒的心就像是被縲紲纏住般，一輩子繫在黃美英身上。

*

「老闆，兩份熱狗不要酸黃瓜，謝謝。」

崔秀英插著口袋站在小攤販前，路過的女生不管身邊是否有伴，幾乎都還是會轉過來多看她幾眼。

「謝謝妳。」Jessica忽然湊過來勾住崔秀英的手，她也正在瞪著不遠處幾位猛盯著崔秀英瞧的女生。

那幾位女生看到Jessica如此“宣示主權＂的行為，也只好摸摸鼻子走掉，雖然還是不忘回頭花痴地想多看崔秀英幾眼。

「謝什麼？」沒看她，另一隻沒被勾著的手伸出去接過食物。

「記得我不吃瓜類。」Jessica很自動的接過食物，張開小嘴咬了一小口，然後拉著崔秀英坐在旁邊的長椅。

看著Jessica吃東西的樣子，崔秀英的心忽然有些平靜，原本飛得老遠的思緒又抽了回來。

「剛剛在鬼屋裡被嚇到餓了吧。」說著，也咬了一大口，吃得番茄醬都沾在嘴邊了。

Jessica只是甜甜一笑幫崔秀英擦嘴巴，道：「還好。」另一隻手輕輕搭上崔秀英的大腿，「因為妳在我身邊，所以斷頭女巫看起來沒那麼可怕了。」

想起剛才在鬼屋裡，崔秀英將自己護得緊緊的樣子，Jessica的心湖再也無法靜如止水，她又再次默許自己對她的感情了。

即便崔秀英變得淡漠的眼神裡仍是沒有她，但至少自己在她的餘光裡了。

餘光。

看著不遠處的小馬車，崔秀英看見一個不高的年輕媽媽，一頭咖啡色短髮，另一隻手緊緊牽著她的孩子，不知怎的，讓她聯想到了李順圭。

有些想要確認，有些想要上前扳過她正面的衝動時，注意力被Jessica拉走。

「旋轉木馬！崔秀英，我們等等去坐。」

「嗯。」

再次轉過頭想找尋那身影，就發現她早已消失在人海中。

搖了頭笑著想，短頭髮，怎麼會是她呢。

崔秀英妳一定是太想她了才會出現這種荒唐的想法。

「為什麼？」

並肩走回家的路上，崔秀英看著灰濛濛天空籠罩下的城市，忽然一問。

這天兩人的約會就像是青澀時期的戀愛般，坐著公車出去玩、並肩步行更像是在郊遊，但平凡中卻也令人印象深刻。

「什麼為什麼？」Jessica緊緊攢著崔秀英的手，高跟鞋啪搭啪搭急速的走在石板路上為的只是想跟上那雙長腿的腳步、想要重疊她的影子。

崔秀英倏地停下腳步。

「妳知道的。」吸了一口氣，冷冽的風讓她全身毛細孔緊縮，右手卻落在一個熟悉卻陌生的溫度裡，明明被這名叫鄭秀妍的女人牽過這麼多次了，今天的溫度卻特別滾燙。

「就算我對妳這麼冷淡妳為什麼還是這樣？」

崔秀英忽然大聲起來的話語中仍帶有她專屬的溫柔。

「因為我在乎妳！」

Jessica努力抑止自己近乎奪眶的眼淚。

「就算我不喜歡妳也沒關係嗎…」

與Jessica面對面，崔秀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我會努力讓妳喜歡上我！」

倔強的語氣卻讓崔秀英想起那人也是那麼的倔強。

「就算我剛剛跟妳一起坐旋轉木馬時想像的都是李順圭在我身邊也沒關係嗎！！」

Jessica笑了，笑得慘淡，早該明白，自己跟她怎麼比呢，但是…

「沒…關…係…」

原本乾乾的地板落下幾滴眼淚，重擊，接著擴散，過不久便會蒸發。

原來不是只要我喜歡妳就夠。

撞入崔秀英懷抱裡，啞聲道：「只要妳對自己好一點什麼都好…對自己好一點…」

崔秀英只是茫然的看著Jessica頭頂新長出的黑髮，伸出手也抱住她，緩緩的道：

「我會努力…試著喜歡妳…」

然後，忘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