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本經營，腳邊故事。

第四章


學期最後一天的頒獎典禮上，林允兒很爭氣得拿到了全年級第一名，她笑著摟過也是全年級第一名的Sunny，喀擦兩聲，允兒從學生會的人手裡接過那兩張拍立得。

「拍得真好！」湊過去看，照片裡的Sunny眼睛笑得很彎，林允兒則是擺著一張酷酷臉炫耀自己的獎狀。

「嗯，不過身高差的部分嘛，差很大哦！」說完，Sunny馬上賞給她一個粉拳，卻被允兒握在手心，感覺到心跳又不受控的加速。


脈搏如果有聲音，林允兒聽得見嗎？


「終於考第一名了，有沒有獎勵？姐姐~~~~~~~」發出黏膩的孩童聲，Sunny最受不了這個了。

「妳再發出那個聲音就什麼都沒有了！」冰冷的嗓音，嚇得林允兒不敢再鬧她，乖乖的站在Sunny身邊看著崔秀英拍照。


第二名的組很尷尬，尤其崔秀英，笑得臉都僵了，拍照的人還是遲遲沒按下快門，一旁的Jessica倒是笑開了花，兩人沒有親密的勾肩搭背，只是乖巧的站著，分得好開。
攝影的同學有些不知所措，一直用手指示她們靠近一點。

「就這麼不想跟學姐拍照？」Jessica用小到只有崔秀英聽得見的音量說著，還特別在學姐二字上加重語氣，只見崔秀英一臉慌張。

「不、不是這樣的.......」挪動自己的腳步強迫自己靠近Jessica，心裡想著：


算了！死就死吧！


大手攬過Jessica的肩頭，對著鏡頭奉上一個最真誠的笑容。
只是拍張照嘛，沒什麼的。誰料到Jessica一個後傾，放任自己依偎在崔秀英懷裡。

崔秀英慌張的神情就這麼盡收眼底。


「欸。」林允兒用手肘頂了Sunny幾下。

「嗯？」Sunny有些專心的看著前方那兩人。

「要不是秀英說她不喜歡Jessica學姐，我真的會以為她們在一起。」看著前方那兩人的互動，林允兒發自內心覺得她們匹配。

「是喔.....」Sunny漫不經心回應著，因為此時，崔秀英朝她投了一個複雜又寂寞的眼光.....卻在不到一秒的時間，撇過頭若無其事的假裝看照片。



答應了林允兒那當作是慶功宴的晚餐邀約，崔秀英便抄起書包說是有事，留下一頭霧水的兩人。

隨後，Jessica朝著Sunny走來，表情冰冷，語氣生硬的說：「下次，我會考第一名。」

允兒和Sunny面面相覷，她們不懂平時跟她們沒啥交集的Jessica說這個是為了什麼。

看著快步朝大門口的背影，Sunny追了上去，一個箭步擋在Jessica面前。

「嘿。」

「有事嗎？」高傲得像隻天鵝。

「如果妳喜歡秀英，就請別傷害她。」聽到這，Jessica居然笑了出來。

「呵，全世界........最沒資格講這句話的就是妳。如果沒事的話，借過，我要去找崔秀英。」

瞬間，戰火瀰漫。留下愣在原地的Sunny獨自咀嚼著Jessica說的話。


什麼意思？最沒資格？難道做為一個姐姐關心妹妹感情狀況也有錯？

但這世上蘊藏著無限可能，Sunny不敢去想那個可能。小時候，那個比自己還矮一點兒，老是屁顛屁顛跟著自己叫著順圭姐姐順圭姐姐的崔秀英.........對自己？

思緒在林允兒跑過來問著自己發生什麼事了之後斷掉，她不想再多想，反正Jessica可能只是亂講的吧.......

「沒什麼......」

「嗯，對了，妳不是還要去圖書館當志工嗎？」

「喔對！妳要來坐在那陪我嗎？.....還是算了，妳先去其他地方打發時間好了。」

「嗯，我再來載妳。」

Sunny也希望允兒能夠陪在她身邊的，只是她明白林允兒並不怎麼喜歡圖書館......她討厭安靜的地方。

但，允兒啊，妳只是連一句沒關係，我陪妳，都這麼吝於說出口......



*  *  *


Jessica跑啊跑，終於看到正準備發動車子離開的崔秀英。

「妳要去哪？」張開手擋在崔秀英車前問著。

「不甘妳的事吧？”學姐”管的範圍似乎太多了。」

載著全罩式安全帽，Jessica讀不到藏在鏡面後的眼神，所以她很不怕死的說了，「妳喜歡Sunny。」

那隻準備轉動鑰匙的手沒了動作，崔秀英脫下了她的安全帽，一對眸子平靜地看著Jessica。

「我警告妳，別傷害她。」

Jessica笑了，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被警告了........她又到底傷害了誰？

「可是妳傷害我了。」

Jessica覺得她已經把這輩子的尊嚴用完了，她對自己本來有著無比信心，對於被崔秀英喜歡上這件事，但她在頒獎典禮上才真正看到了什麼叫刻骨銘心之愛 戀。崔秀英默默在後頭看著Sunny的那股柔情似水，好像是她鄭秀妍永遠爭取不到似的......為什麼喜歡一個人這麼累呢？

「學姐，對不起。」崔秀英將手伸進口袋裡，拿出那塊已被壓得有些變形的巧克力，「我不喜歡吃巧克力......」

將巧克力狠狠的丟到遠處，任由另一台機車輾過。

「妳混帳.......」

「我不是喜歡Sunny，......我愛她。」



*  *  *

一身粉紅色運動服裝，Tiffany站在學校操場上，她喜歡跑步，跑步好似能夠將煩惱拋諸腦後。

「Fany，這就是妳將來要生活好幾年的地方，加油！」小聲的對著自己加油打氣，便開始從最外圍跑起，聽著mp3，依舊是那首無限循環播放的Bleeding Love。自從第一次在廣播聽到這首歌，從此便愛上了這首。


林允兒坐在操場旁的長椅上玩著手機，Sunny當志工只需兩個小時，她也不知道能去哪裡打發時間，崔秀英不知跑哪去了，權俞利好像被徐賢拉去書店.......媽媽曾跟她說過，知心好友不用太多，可是每到這種時候，還是希望能夠有隨call隨到的朋友啊。

看著剩下一格的電池圖案，無奈的收起手機，萬一等等沒電就不好了。抬首，她撇見了一個在跑步的女孩，以前從沒看過呢，應該是住附近來運動的居民而已吧，正當林允兒這麼想著的同時，那女孩跑過林允兒身邊......兩人對看了一眼，互相點點頭，那女孩便繼續往前奔跑。

花香。

林允兒以為是錯覺，是太思念五樓的女孩及她的盆栽們的關係，但那女孩跑過的空氣中確確實實的殘留了花香，混合著波斯菊、玫瑰還有薰衣草......，她沒有多做聯想，只是笑笑的當作是今天的奇遇。


Tiffany跑過操場邊的長椅，看見了獨自玩著手機的女孩，她看起來很寂寞呢，清秀的臉夾雜了她這年紀不應有的寂寥，說不定是在等人呢，沒有想太多，便向不經意對上眼的她頷了頷首，便繼續朝目標前進，她還有兩公里要跑完呢！


*  *  *


崔秀英沒有出現在晚上的慶功宴上，少了她，平時吵鬧的飯桌顯得安靜許多。

「秀英姐姐的電話打過了嗎？」心思縝密的徐賢首先問著，一旁的俞利則在一旁附和。

「打過了，無人回應。」林允兒看著她那隻一直顯示電量不足的手機。

「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辦啊......」想到上次被崔秀英載的經驗，不小心瞄到一眼儀錶板，孝淵就被嚇得心跳差點停止。

「啊，我打到她家看看！」Sunny立刻拿起手機，打了鮮少撥的那支家用電話，但響了許久，還是沒有人接，甚至還有被切掉的跡象。




崔秀英靠在牆邊，腳邊散落了好幾罐喝完捏扁的啤酒，她好想醉倒，一覺醒來什麼就可以裝沒事，反正她一直以來都是在裝沒事啊！但今天看到那兩人合照的畫面，她胸膛中的野獸莫名的甦醒了。

手機躺在床頭櫃上響個不停，她不去理會，將床上未折的棉被拉下來蓋在自己頭上，任由那專屬某個人的鈴聲在房裡喧囂。

過了不久，手機不再響，取而代之的是那支鮮少人知道的家用電話，知道電話的人也只有她。

一個起身，抓起電話，扯掉電話線，砸在牆上。


「妳不喜歡我幹嘛一直打給我是怎樣啊！！！！！！！！！！！！！！」

孩子氣的咆哮迴盪在崔秀英空蕩蕩滿是寂寞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