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本經營，腳邊故事。

其實這章沒什麼重點，但魔鬼藏在細節裡(屁 都你在講)

【08】

「這是1989年的紅酒，是嗎？」Sunny淺嚐一口便熟稔地問道。

崔秀英點點頭，對於Sunny如何得知並無興趣。只是開始有一點後悔開口邀約，因為自己現在氣色和狀態都很差。

但這樣的一面其實被她看到也無妨。

身為每天都見到面的人，Sunny當然也注意到了。

「執董，確定真的不用為您請醫生來看看嗎？」她又問道。

「不需要！妳快吃。」崔秀英擺擺手，有些不悅。現在更加後悔這邀約了。她心想。

Sunny只能點點頭，開始動起刀叉。吃了一口表情變得驚喜。這培根煎得剛剛好酥脆，蛋也是她最喜歡的炒蛋，她向來不喜歡吃太生的蛋。

這頓早餐彷彿就是為她量身打造一般。可Sunny卻想著為什麼一個人住的崔秀英會做了兩人份早餐。什麼煮太多的，全是藉口吧。應該是本來和別人有約了吧。她又想。但隨即搖搖腦袋，還是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加諸在崔秀英身上吧。

崔秀英起身拿了那疊文件，向沙發走去，「我先看。妳慢慢吃。」

才甫坐到沙發上，便感覺沙發縫隙中有個東西抵著自己尾椎。崔秀英皺起眉頭，伸手一摸，是一支有著鮮豔顏色的口紅，正確的色名她說不出來。可是……

這顏色曾經在她的唇、她的面頰來回遊走。

這顏色總是沾染上她洗衣籃裡襯衫的領口。

這顏色總提醒著她的那個她有多耀眼動人。

可是，這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秀英盯著那口紅良久，腦子嗡嗡響，一片空白。直到Sunny的聲音取而代之地響起。

「執董！簽好名了嗎？我得立刻回公司了，今天要開新產品的會，我得去招呼他們。」

「啊？喔……我要簽了……我等一下也得進公司。」秀英這才回過神，隨手把口紅塞進口袋，胡亂地簽了個名。連內容也看不太清了。

「執董，妳在想什麼啊？發呆很久，真的不舒服要說，別逞強。」Sunny不知道是第幾遍這樣問了。崔秀英更加心虛了。

「我如果真的不舒服會告訴妳的。」像是最後一次警告，秀英語氣有些硬。

絕對，絕對不能讓工作被私事影響了。

口紅被她冰冷的手緊緊地攢住，就像逃不出對Tiffany愛戀的自己，卑微得可憐。

今天崔秀英的氣色真的很差。Sunny這些年很少看她這樣，但也許只是早些日子她都把自己封閉起來的緣故。

那她可以解讀為，崔秀英終於開始對於自己敞開心胸了吧？從以前只聊公事，和一起出席的飯局，車子內的話題變得熱絡──儘管自己仍是緊張得要命！

但現在又怎麼了？崔秀英好像又變回冷漠的機器人了。

「現在是要去哪？」被Sunny“強迫”推上後座的崔秀英看著車窗外那些不往公司方向的街景，挺起身子，有些警覺地問道。甚至還把車窗打開了。

「執董，風很涼，不要這樣。」Sunny忍不住叨念著，卻趕緊收口，「我的意思是，這樣很容易感冒的……」

「到底要去哪裡？」崔秀英面露不悅，卻還是乖乖把車窗關上了。

「去徐醫生那邊。」

「為什麼？」崔秀英的頭上如同漫畫般跑出一個大驚嘆號。她最討厭看醫生啦！

「……」Sunny內心翻了個白眼。身為公司繼承人，掌管了這麼多人的生計，當然得愛惜自己身體啊。不過這些話，她當然沒膽對秀英說。只能默默生著不知所以然的悶氣。

從後視鏡看到Sunny微微皺鼻，崔秀英才斂下脾氣。怪了，到底是她位階比較大還是Sunny？連她媽都沒管這麼多。

「我再聽一下心跳。」

「徐珠賢，不用檢查這麼細，大概就好，我趕時間。」

在徐珠賢第三次拿著聽診器過來時，崔秀英忍不住了。

Sunny趕緊跑過來雙手抓住崔秀英的肩，不讓她亂動，「徐醫生，您就檢查您的就好。我們一點都不趕的。」

徐醫生只是笑著點點頭，繼續把冰涼的聽診器往崔秀英衣服裡塞。

「呀，我很好啦！」崔秀英被金屬觸感冰得抖了一下，「喂，徐珠賢，別趁機佔我便宜啊，我警告妳。」

一旁的Sunny聽見了，心裡不免又翻起白眼。這人雖然有些冷漠，但臉皮還是滿厚的嘛。

「有這機會我能不把握嗎？不過妳啊──我看還是算了吧。」徐醫生瞥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長，就開始飛快地打著藥單，一邊說道：「妳有點感冒，記得多喝熱的，咖啡少喝。還有，多釋放壓力，妳壓力太大了。睡前可以喝點蓮藕茶，可以安神喔。還有……」

徐醫生說了一大堆，一旁的Sunny全部都記在本子裡了。

崔秀英揉揉發痠的耳朵，瞇起了眼，看向Sunny，喊道：「李秘書，我們該去公司了。我要開會，妳不是也要忙嗎？」

*

下午三點鐘。

「這次旅展中，貴公司和我們共同販售的票券，提升了國人國內外旅遊的意願。業績也提高了三成。感謝貴公司願意繼續和我們合作，祝接下來合作愉快！」

Tiffany戴著黑框眼鏡，頗有架式地用雷射筆指著報告內容。眾人們開始鼓掌，對於這一季的成果似乎都非常滿意。崔秀英面無表情跟著拍手，從頭到尾視線不曾和Tiffany有所交集。

Tiffany偷偷往秀英看去，發現她竟沒有投注關注的眼神，有些失望。

「秀英小姐，若您有什麼建議或覺得哪裡可以改進的，歡迎您提出，我們很願意改進。」

秀英終於抬起頭與Tiffany對看，對於這故意又突如其來的問題，只簡單說：「合作愉快。」

Sunny的目光透過玻璃看向隔壁的會議室，大家都在拍手，氣氛似乎很熱鬧。而她卻只能在這裡等遲到的產品代言人……

「嘖，這年頭的明星都沒時間概念了……」

牆上指針快指向四了，Sunny揉揉發睏的眼睛，再往崔秀英的後腦杓看一眼，其實只要能默默看著她，就可以了吧？

決定去公司販賣機買杯咖啡提提神。她常為崔秀英泡的咖啡太麻煩了，她懶得再去操作咖啡機。

「啊，什麼時候漲價啦！」懊惱的看著機器裡的價目，每一種都貴了一點，偏偏自己零錢又不夠。Sunny把兩邊口袋都翻了也沒多的零錢，「啊啊啊啊啊，老娘不喝啦！」

正當她準備轉身離開販賣機時，一隻長手像鬼片一樣出現將她“販賣機咚”。Sunny差點叫出聲。

「妳幹嘛看了又不買？沒零錢啊？」崔秀英疑惑看著她，順手掏出一枚硬幣，「妳要哪個？」

「美式……」Sunny眼神不敢看近在眼前的秀英，只能死死盯著不遠處的電梯，期待打開有個她認識的人可以打招呼來脫離這窘境。

「掉下來了，自己拿，還要我拿？」秀英低頭，小聲說完，便轉身走掉。

Sunny說著沒人聽得見的謝謝，視線隨著秀英的背影越小而越失焦。自己還是乖乖做好本份就好。她們雖然交疊，但依然是平行線。

*

Sunny捧著咖啡失神地走回辦公室，看見首爾旅遊公司的幾個人在和崔秀英說話。

坐回到自己位子上，打開電腦，開始準備起這個月崔秀英所有行程，開會、應酬或者也許是約會的聚餐。她總是仔細地一一核對，就是不想讓崔秀英出任何差錯。當然這些紀錄總是完美。

「嘿，Sunny啊。」是同層樓另個部門的親切前輩寶兒。

「是寶兒姐姐啊，需要我幫什麼嗎？」

「只是想請妳幫我跟執董說剛才跟我借的零錢不用還我沒關係啦，妳每天都會碰到她……我之後要請一週的假，可能沒什麼機會碰到她，妳一定要幫我轉答喔……」

「喔……好。」